全球對中國產能過剩之隱憂
發布日期：2024-04-23
中國的經濟在歷經Covid-19疫情後逐漸下滑。受到「清零政策」的限制，製造業被迫延期出貨，導致供應鏈中斷。其後，由於當局加強監管力道，不少外企紛紛撤出中國。青年失業率與日俱增，進一步影響中國消費市場。而瀕臨崩潰的房市，也為中國的經濟困局雪上加霜。面對一系列的考驗，外界都十分關注中國政府未來的經濟政策，希望北京當局能釋出更多財政資源補助民眾，刺激國內消費，帶動整體經濟復甦。然而，目前中國政府正採取補貼等措施，進行結構性改革來提升製造業的生產力，期望擴大出口來擺脫經濟衰退，這使得近年中國不斷出現貿易順差，尤其在2022和2023年間，中國的出超金額更是高達了1.7兆美元。但是，當某些產業的生產量遠超過市場需求時，就會導致商品供給過剩，並使全球價格下跌，此時就會產生「產能過剩」的問題。
中國低價傾銷，各國嚴陣以待
《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分析，由於中國政府近期面對國內消費低迷仍戮力提升製造動能，過剩的產能因此只能輸出國外，造成許多西方國家的擔憂。為了保護經濟免受中國低價出口而造成損害，各國政府先後採取相關的貿易救濟如反傾銷、反補貼等措施，來對低於成本生產的中國商品徵收附加關稅。除了西方國家外，中國的傾銷行為也引起其他金磚五國（巴西、俄羅斯、印度和南非）的反對。日前，巴西對中國鋼鐵進口發起了反傾銷調查；印度也不斷對中國進口的商品課徵反傾銷稅。當先進和發展中經濟體都對中國的高出口量提出警示時，中國政府卻仍無動於衷。
值得一提的是，國際社會反對單一國家的貿易政策，過去也曾經發生。早在1970到1980年代，先進經濟體也曾對日本拒絕平衡大量出超感到不滿，並指控日本政府以不利於外國產品的結構性政策和操縱日幣貶值的行為，造成貿易不公平。最後，日本在美國施壓下，與各國簽訂《廣場協議》，並以調升匯率減少貿易不平衡告終。雖然此舉在當時頗具爭議，但結果證明，這些措施並未阻礙日本的經濟發展。
多重因素影響，中國「產能過剩」短期難解
然而，以當前的國際政經現況而言，中國似乎很難和西方國家達成一致的貿易協議。《外交事務》認為，在國內需求得到實質性成長或投資成長之前，中國的貿易順差將會持續存在。若要根本性解決上述問題，中國政府必須削減支出、增加對民眾的補貼，現況才能有所改變。但北京目前持續將資源投入地方建設，而非刺激家庭消費。另外，從2024年中國政府工作報告中也可發現，北京目前正將電動車、電池和太陽能等產業列為帶動國家整體經濟發展的「新生產力」（new productive forces）。然而，中國力圖扶植的產業，恰好也是其他先進經濟體和開發中國家的重點產業，這便成了貿易衝突的原因。
此外，儘管中國財政部預計今年整體財政收入只會成長3.3%，但預計出口稅退稅支出將成長9.9%。同時，財政部預計中國對進口課徵的稅收只會成長4.1%。雖然這些預測未必能證明中國有意促進出口，但至少顯示北京並不預期在2024年減少其貿易順差。
《外交事務》就分析，若從稅收的角度來看，中國政府短期內難以解決國內經濟的不平衡。由於中國的稅收大部份是來自對製造業的增值稅和對企業的賦稅，而非來自個人收入和國內消費的稅收。因此，在現有的稅務制度下，轉向以消費為主導的經濟將導致稅收大幅下降，進而削弱北京執行政策的能力。
美中貿易戰再次升級？
倘若中國持續向海外輸出廉價產品，未來各國很可能會擴大貿易救濟措施，對華加重課稅。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日前採訪美國財政部長葉倫（Janet Yellen）。葉倫表示，中國的產能過剩將為美國的企業和就業市場帶來風險。如果中國持續忽視此一問題，美國不排除採取行動因應。事實上，拜登的執政團隊就曾建議提高對華進口產品的關稅，以創造公平的貿易競爭環境。此外，川普先前也宣稱，若未來成功當選美國總統，將對所有中國進口商品徵收60%的關稅。隨著中國政府不斷擴張製造業出口，未來全球貿易的緊張局勢很可能會一直加劇。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課徵關稅外，《外交家》（The Diplomat）也提出了另一項解方。《外交家》認為，美中兩國在解決產能過剩的問題時，需先改變傳統的政策思維，來進行建設性的接觸。但這可能需要透過永續貿易規範和促進雙邊或多邊技術交流框架的建立，才能解決當前產能過剩的問題，為未來的國際合作奠定基礎。《外交家》建議，在一些非敏感的領域中，雙方可善用彼此優勢，如美國的研發技術和中國的製造實力，從而在維護國家安全的同時，培育互惠的技術進步環境。
結語
當中國以低價方式，大量出口至西方國家時，無疑將對進口國產業造成巨大的競爭壓力。為了保護國內產業發展，各國不得不採取反傾銷、反補貼等貿易救濟措施，以此來消除貿易不公平的情形。事實上，歐盟在去（2023）年10月就已宣布對中國進口的電動車展開反補貼調查。歐盟執委會也在今年3月宣布，已找到足夠證據，證明中國出口至歐盟的電動車，曾獲得中國政府的補貼，未來有可能對此課徵臨時平衡稅。無論如何，中國的產能過剩，已引起全球警示，而這波反傾銷和反補貼的浪潮，是否會成為全球貿易的新常態，仍有待觀察。
【由梁耀鐘、劉又銓綜合報導，Foreign Affairs，2024年3月27日；CNN，2024年4月5日；The Diplomat，2024年4月1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