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上訴機制失靈，恐加深保護主義風險
發布日期：2024-11-12
自2018年美中貿易戰後，自由貿易體系開始動搖。各國透過補貼手段扭曲市場機制，也藉由經濟脅迫將貿易武器化的狀況時有所聞。顯然，當代各國的貿易政策已違反了WTO的初衷。《外交雜誌》（Foreign Affairs）認為，隨著WTO上訴機構的停擺，在缺乏有效的規則制定和約束力下，很可能會導致全球貿易體系陷入失序。
事實上，WTO設有爭端解決機構（Dispute Settlement Board, DSB），透過協商來解決成員間的貿易糾紛；若仍無法達成共識，則會再安排爭端處理小組進行調查，做出裁定。若對裁定結果不滿的成員國，可向WTO上訴機構提出上訴。該機構設有七名常設法官，他們做出的裁決相當於WTO的「最終判決」。不過，川普在2019年阻止了WTO上訴機構法官的任命，導致該機構因法官人數不足而停擺至今。
在缺乏約束力下，許多國家紛紛採取關稅、出口限制、補貼等保護主義手段，促使產業回流發展，讓自由貿易面臨崩潰的風險。《外交雜誌》指出，印尼已對鎳實施出口禁令。作為不鏽鋼和電動車電池的關鍵原料。這項禁令切斷了外國企業和產業的鎳礦供應，間接對全球經濟造成損害。由於印尼控制著全球超過一半的鎳供應，外界認為，印尼此舉旨在迫使鎳加工企業將生產基地遷至該國。2022年，歐盟向WTO針對印尼的禁令提出控訴，WTO爭端小組也裁定印尼必須撤除出口限制。但由於上訴機構的停擺，以致印尼無視WTO的裁決並拒絕執行。結果印尼不僅沒有撤回禁運，反而將禁令擴大至其他未加工的礦物。
而印度也設立了「特別經濟區」並提供巨額補貼，促進出口。結果，大量印度的補貼產品輸入美國，衝擊美國鋼鐵和製藥產業。隨後，美國向WTO提出訴訟，爭端小組也裁定印度的補貼違反了WTO規則，並要求撤除。但同樣地，印度也利用上訴機構停滯的漏洞，持續進行補貼出口。
事實上，今日美國也摒棄自由貿易，整體貿易政策轉向保護主義。值得注意的是，川普即將入主白宮，各界也高度關注「川普2.0」是否會重塑世界貿易體系。眾所皆知，川普曾承諾將對全球課徵10%的普遍性關稅，並對中國課徵60%的關稅。《路透社》（Reuters）引述墨西哥前貿易談判代表Carlos Vejar的看法，他表示，由於川普主張將全球生產轉移到美國，因此未來可能會設法避開WTO的規範，加快針對關鍵產業進口的反制措施。實際上，目前WTO內部也存在許多分歧。今（2024）年在阿拉伯聯合大公國舉行的部長級會議，幾無所獲。。由於WTO採共識決，即在制定任何貿易規則時，都需經過166個成員國的同意，才能生效。考量各國利益不一，使得不少談判都因此陷入僵局甚至中斷，難以達成全球性的協議。
《The Conversation》也指出，澳洲正擔憂川普的關稅政策。儘管美國只佔澳洲出口的5%，但仍是該國第五大出口市場。在澳洲的出口產品中，超過40%的高科技引擎、50%的飛機和航太零件，以及近60%的工具機都銷往美國。此外，美國也是澳洲第二大服務出口市場，佔服務貿易總額10%以上。若川普提高對美國所有進口產品的關稅，其他國家勢必也會跟進，最終使得全球關稅上漲。這除了會導致運輸成本上升、美元波動加劇外，也會增加更多貿易風險。而貿易正是澳洲的經濟命脈，佔整體GDP高達45%，這意味著當國際業務成本增加時，可能會嚴重影響澳洲的企業和消費者。
從上述各國的貿易政策來看，自由貿易的榮景逐漸黯淡。隨著WTO爭端解決機制的弱化，加上全球地緣政治緊張，各國已不再視WTO為有效的手段來維護其在國際貿易體系中的權益，導致許多國家都採取和WTO規則相悖的保護主義措施，來保護本國產業。這也讓「全球化」慢慢分裂，走向「區域化」和「零碎化」發展。即便一些國家仍力挽狂瀾，但仍難有回天之力。例如，歐盟在2022年啟動「多方臨時上訴仲裁協議」（Multi-Party Interim Appeal Arbitration Arrangement, MPIA）作為WTO上訴機構的替代機制，但僅適用於參與國，目前只有53個國家參與。然而，由於大多數WTO的成員國都未加入此新機制，因此仍是難以約束全球貿易行為。
隨著越來越多國家採取零和思維，在缺乏WTO的監管下，未來貿易保護主義將會更加盛行。《外交雜誌》認為，在經濟上，這可能會引發國家間的補貼競賽、關稅戰，進而推高商品成本，導致通膨上升，加重政府赤字。最後，消費者、勞工和企業都成為受害者。在政治上，由於貿易壁壘的建立，各國也可能會因此加劇對立和衝突。倘若多邊貿易體系崩潰，全球經濟勢必會產生更多動盪。
【由梁耀鐘、劉又銓綜合報導，Foreign Affairs，2024年10月7日；Reuters，2024年11月9日；The Conversation，2024年11月7日】
